李秋君,著名国画家张大千的“红粉知己”,笔法间自然流露着张大师的神韵,不只是因为酷爱丹青而终身未嫁。
卡德路上的“海上大风堂”研习国画的朋友皆知,张大千的书斋名曰“大风堂”。
据说是因为他非常佩服明末清初画家张风的作品,且彼此都姓张,又都是画画的,于是就用张风的字来命名自己的书斋。
殊不知这位出身四川成都的国画大师,在上海卡德路(今石门一路)、近新闸路口的民宅内,亦有一处号称“海上大风堂”的画室,而这幢民宅就是李秋君的父亲李薇庄府第,“大风堂”就设在李秋君的画阁“瓯香馆”内。
来自宁波小港的李家是当年沪上有名的富商望族,李薇庄与辛亥革命后首任上海都督的陈其美是好朋友,曾出任上海民政长,与张大千亦为世交,故张来上海多住李家,进而结识了李府三小姐李秋君。
据张大千生前回忆,这位三小姐“是沪上的才女,家学渊源,诗词书画皆能。
且与我常谈画论书,而对我的照顾真是无微不至!”张大千说的是实情。
张的贪吃是出了名的,有次在李府他一餐就吃了15只大闸蟹,然后又上街猛吃两杯四球冰淇淋,结果到了晚上上吐下泻起来。
深夜李秋君前来探视,见状忙请来医生急诊,医生一边为张大千治疗,一边安慰李秋君道:“太太,不要紧的,小毛病,您请放心!”此时张大千躺在床上不便解释,心想都是自己不好,让秋君吃了哑巴亏!当他病好后向李秋君道歉时,李秋君坦然一笑道:“医生误会了也难怪,不是太太,谁在床边侍候你?”也许是张大千既慕其才,又感其恩的缘故吧,他赋予了李秋君代收门徒的特权,张大千自言:“向大风堂拜门的弟子,李秋君可以代我决定收不收。
如我不在上海,秋君可以代表我接帖,受门生的叩头大礼。
拜了她,就算数!”此时的李秋君俨然以“张师娘”自居。
有情人难成眷属李秋君与张大千的深厚情谊,这些年被海峡两岸的著述者称之为“红粉知已”。
令人不解的是,两人既如此情笃,却又为何始终未论及婚嫁之事?据张大千自述,李秋君与张大千同庚,当他俩22岁时,亦即1921年前后,李薇庄曾在他俩及长子李祖韩面前表示愿将秋君许配大千。
然经笔者考证,李薇庄谢世于1915年,许配之事又何从谈起?如有此事,也只能是主持家政的大伯张云书所为。
但据李家后人说,张云书从不管这些儿女情长。
比较合理的解释还是张大千所言,自己已有妻室,李家是名门望族,哪有将千金小姐与人作妾的道理。
而李秋君又才高目旷,一直未相中如意郎君。
她和大千之谊,对追崇艺术的新女性来说,本无须避人耳目,加之李秋君的兄弟们和张大千好得不分你我,据说张大千在张家排行老八,在李家还是老八,因有通家之好,也就无所谓“男女授受不亲”了。
张、李二人虽不能同生,但愿死能同穴。
1948年秋张大千最后一次来上海时,曾与李祖韩、秋君兄妹一起到静安公墓(今静安公园)看定了各自的寿穴,并相约互写墓碑,死后邻穴而葬。
因张大千曾有过3位太太,故李秋君为他写了3种墓碑,并开玩笑道,不知哪位太太运气好,会与你同穴合葬;张大千也为李秋君写了:“女画家李秋君之墓。
”“百岁千秋”传佳作李秋君生于1899年9月,仅比张大千小4个月。
1948年两人俱届半百,早在5月份张大千已在成都做了大寿,8月份他特意坐飞机来到上海,只为了庆贺李秋君生日。
“大风堂”弟子们闻讯纷纷为两位老师置办寿礼,海上画坛便留下了“合庆百岁”的佳话。
当日,卡德路上的大风堂喜气洋洋,客厅里一对盘龙凤红烛,一幅红底洒金笺寿字,堂上坐着一男一女两寿星,前来祝贺的既有李秋君兄弟李祖韩、祖莱、祖桐、祖模,也有同辈好友谢稚柳、唐云、方介堪、马公愚等。
几十位弟子更是忙里跑外,各献殷勤。
寿礼中常为人说道的是张大千挚友、著名篆刻家陈巨来刻的“百岁千秋”贺章。
此中“千”即指张大千,“秋”即为李秋君。
寿庆仪式上大千、秋君当场合作一幅《高山流水图》,铃盖此一印章,并当众相约,要各绘50幅,合作50幅,互相题款,凑足100幅,铃用此印章,举办一个两人画展。
可惜,随着1949年张大千离开大陆,两人的合作画展竟成梦想。